舒舒

唯爱金东

梦中婚

  今生无缘,换得来世再见

  

  

“谢家真是气派。”李鹤东和另一个叫柏林的男子并排在一群仆人中间走着,时不时小心地左顾右盼,打量着这偌大的谢府,不禁在心里暗暗赞叹。

谢家作为当朝元老,公子谢金到了娶妻的年龄,皇帝有心下旨赐婚,奈何公子是个倔脾气,当场表明,没有心爱之人,便是违抗皇命,也不愿娶,皇帝拿他没法子,便退而求其次,让他先娶两房妾室,到时有了心爱之人,也不妨事,谢金本也想拒绝,碍于谢老爷子阻拦,只好勉强答应。

而李鹤东则是这两房妾室之一。

李鹤东是个地地道道的平民,奈何家里遭了灾,急需用钱,李鹤东没办法,只能去做谢家妾室候选人的竞争者。给谢金选择妾室之时,也是因为他家世清白,才在一众竞争者中勉强入围,跟着十来个候选人一起,供谢金挑选。

“就他俩吧。”谢金一身素衣,头发干净利落地束在发冠中,垂下来的头发柔顺得随风轻轻飘动,五官精致,带着淡淡的笑意,眉眼间尽是温柔,身材细细高高,脊背挺直,尽显高贵,轻摇折扇,步履轻快,缓步穿梭在十几个人之间,看似仔细挑选,实则要多敷衍有多敷衍,走到李鹤东面前停留许久,李鹤东不像其他人,见着谢金马上谄媚地问好,他只是眯着眼睛,不去多看他一眼。最终选择李鹤东和柏林两人,便转身走出众人视线。

李鹤东和柏林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没人给他们选择的权利,被公子选定,便是死了,也要嫁给他。

“李公子就住这里吧。”趾高气昂,留着胡须的老仆人也没给李鹤东什么好脸色,不情不愿带他去了住处后便匆匆离开。

“既来之则安之,只要给钱,哪里都可以。”李鹤东叹了口气,无奈的安慰自己,推开房门走进去,陈设简单却一应俱全,要比他家里好上许多倍,荣华就在眼前,可他也明白,这是用自由换的,为了家里人能吃饱,他必须牺牲。

“金丝雀不愿意待在金笼子里,我也不愿意待在王府里呀,现在的我与金丝雀有什么两样呢。”李鹤东躺在柔软的床上,嘲讽般笑着,闭着眼睛回想着以前在家中和哥哥,父母的快乐时光,不知不觉疲惫地睡了过去。

门外吵吵嚷嚷的,李鹤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正想着起来点灯,却见一群人带着灯笼推门而入。

还没等李鹤东反应过来,屋子里已是灯火通明,这才看清来人,正是谢金。

“都出去吧。”谢金淡淡地吩咐道,众人不敢多做停留,行了礼匆匆退下,贴心地将门关好。

谢金自顾自地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目光望向窗外,李鹤东随他的目光望去,隐隐约约似乎能看到个人影在偷窥。

谢金起身将李鹤东抱起来扔在床上,放下帘子,直接压了上去。

李鹤东两手撑着谢金靠近自己的身体,眼神里满是惊恐,却又不敢出声阻止。

“门外的人要应付一下,你配合我就行,我不会真的碰你,”谢金低下头,在李鹤东耳边说着。

李鹤东不知所措,只好按照谢金说的做,烛火摇曳,两人在里面一阵忙碌,可算是把门外的人影唬走。

谢金见状,从李鹤东身上下来,躺在旁边,望着顶棚。

“堂堂谢家公子也有怕的人啊!”李鹤东大着胆子问道。

“怕吗?我只是不喜欢以后麻烦而已。”谢金冷哼一声说道。

“为什么不去他那?”李鹤东又问,他指的是谁,谢金再清楚不过。

“你倒是大胆,本公子做事还从来没被问过为什么。”谢金对这个胆大的男孩起了兴趣,“你叫李鹤东?”

“嗯。”李鹤东回答。

“倒是有趣。”谢金扯了扯被子,给自己盖上。

“公子,我们能谈个条件吗?”李鹤东立刻将被子抢走,裹到自己身上,一脸警惕。

“你跟我谈条件?”谢金像听笑话一样,反问道,“你凭什么跟公子我谈条件?你有这个资格吗?”

“您若不肯,我明天就说公子不行。”李鹤东梗着脖子说道,把被子抱得更紧了些。

“我不行?”谢金腾的一下坐起来,整个身体凑近李鹤东,四目相对,“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试试我到底行不行。”

“你,你来呀,你要是真想,刚刚也不用做假戏了。”李鹤东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镇定下来。

“嘴还挺硬。”谢金玩心大起,看着这个明明害怕又强装镇定的小男孩儿,又往前凑了凑,李鹤东往后仰,躲不过便别过脸去,死死闭着眼睛,“你别碰我!”

“说吧,什么条件?”谢金奸计得逞,嘿嘿一笑,直起身子。

“我配合你应付你需要应付的人,等时机成熟,你给我一笔钱,放我走。”李鹤东说道。

“还有吗?”谢金问道。

“没了。”李鹤东老实地回答。

“好,这个简单。”谢金爽快的答应下来。

“口说无凭,白纸黑字写下来按了手印才算数。”李鹤东说道。

“行。”谢金道,暗叹这小子谨慎。

两人点起灯,坐在桌子前,笔墨纸砚准备齐全,印泥也就位,谢金执笔,俊秀有力的字体洋洋洒洒地出现在宣纸上。

“谢金承诺,李鹤东配合谢金应付家人,事成之后,放李鹤东离开,并赠银两一千两?”李鹤东盯着那大写的数字震惊。

“不够?”谢金问道。

“太多了,一百两就够了。”李鹤东反驳道。

“没事儿,多的就当是报答了,以后做个生意什么的,贴补家用。”谢金又道,“没问题,签字按手印吧。”

李鹤东放下字据,仔细看着谢金签好名字,按下手印,满意地收入怀中。

“你不会不认账吧?”两人躺在床上,李鹤东不禁又一次确认。

“放心,堂堂谢家公子,怎么会反悔,多没面子!”谢金侧过身子,背对着李鹤东,懒洋洋地说道,“你就这么缺钱吗?看你也不是贪财之人。”

“家里遭难了,我哥哥嫂嫂还有爹娘快活不下去了,没办法了才……”李鹤东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说起家事眼泪无声的流淌下来。

谢金没再搭话,闭着眼睛轻轻叹口气。他听说过近期发生的旱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可他却不能做什么。

李鹤东履行自己的诺言,陪谢金参加宴会,陪他给父母请安,陪他一日三餐,谈天说地……只要需要他的地方,一定有他。谢府人人都说,李鹤东命好,没来几天,就得到公子宠幸,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都是假象。

李鹤东在府里的评价倒是挺高的,温顺热心肠,仆人们有事,总会出手帮一帮,哪怕是曾经看他不顺眼,给他脸色看的,通通不计前嫌,没有丝毫攀上高枝的架子,有时候却像朵莲花,有人贿赂他,明明可以偷偷接受,变得富裕一些,可他通通不理,有人讨好他,他躲得远远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谢金站在李鹤东看不到的地方看着他,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这个坚强,又软软乎乎,暖心的男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对他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厚,总想逗逗他,可他的嘴皮子总是不饶人,吃不得一点儿亏。

“做公子的人真是累。”久而久之,李鹤东与谢金熟络,便更是大胆,什么话都敢说,吃定了谢金不会拿他怎么样。

“你以为富贵人家过得就很轻松,做梦呢?”谢金轻轻摇着扇子,悠闲地在廊下晒着太阳。

“所以,我选择离开,不做你的人。”李鹤东抱着膀子得意地说道,谢金听了这话,望着李鹤东的眼神暗了暗,神情变得难以琢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公子,银两已经送到李云杰手中了。”仆人跑到谢金面前,行礼说道。

“知道了,下去吧。”谢金轻轻点头,说道,

“你~你给我哥送钱了?”待仆人走后,李鹤东轻轻问道,这么长时间,他还是有些琢磨不透谢金的心思,表面是个温文尔雅的一个公子哥,可心思却一会儿一变。

记得前几天,一个仆人犯了错,谢金很生气,下令将他发卖,可后来才得知,他撕了那仆人的卖身契,给他一笔钱,让他过平常的日子去了。

“怎么,很惊讶吗?”谢金戏谑地用扇子挑了挑李鹤东的下巴,“就是给你吃个定心丸,别以为本公子吝啬,会骗你。”

“……”李鹤东瘪了瘪嘴,差点感动得哭出来,又听谢金不正经的说辞,一把拍开他的扇子,起身离去不再理他。

谢金望着李鹤东的背影,轻轻笑着。

谢金从没去看过柏林,哪怕柏林再三示好,谢金对他总是冷冰冰的,就像变了个人,于是,柏林看李鹤东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处处与他作对,可李鹤东只是笑笑,不虚他几计较,久而久之,柏林便生出了些坏心思。

这一天晚上,柏林骗过给李鹤东送吃食的仆人,悄悄下了药,李鹤东没注意喝下了,差点儿丢了命。

谢金回府得知,急忙派人叫大夫,万幸的是喝得少,救治及时,没什么大碍。

“砍下一只手,赶出京城去。”谢金很快便查明缘由,做了最狠的惩罚。

事后李鹤东从仆人那里得知,他们从来没见谢金如此惩罚过人,也没见他如此失控的发脾气,这不禁让他觉得心里暖暖的,他没想到,能对一个合作伙伴这么好。

“没想到你这个合作伙伴还挺仗义!”李鹤东痊愈后,拍了拍谢金的肩膀,笑眯眯地给了他最大的赞赏。

“只是合作伙伴吗?”谢金问道,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轻笑一声,“哦,对,是合作伙伴。”

“啪”得一声合上折扇,只给李鹤东留了个背影。

“这又怎么了??我说错话了?莫名其妙!”李鹤东不满的在背后嘟囔着。

时间如水一样6傲慢流淌着,无意中“干”掉了竞争对手的李鹤东,再没了忧患,整日与谢金斗智斗勇,伶牙俐齿得始终不肯让一下谢金,经常把谢金怼的哑口无言,用扇子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鹤东,你等着,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谢金咬牙切齿撇下这话,愤然离去。

“切,我一普通百姓,哪有把柄让你抓。”李鹤东不屑的对着空气反驳道。

可他忘了,他的把柄是家人,若谢金想,何愁没有把柄呢。

饶是这样,谢金就像受虐狂一样,依旧愿意找李鹤东,就好像每天不挨怼,浑身不自在一样。

“你要是一直留在府里多好。”谢金和李鹤东并排躺在床上,说道。

“我留下,你未来的妻子能愿意吗?”李鹤东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你做我的妻。”谢金眨了眨眼,看向李鹤东,那眼神和平时戏谑时候完全不一样,认真又深情。

“我,我我困了,早点儿休息吧。”李鹤东故意装作听不懂,翻了个身,不再理会谢金。

相处这么长时间,李鹤东知道谢金不是那种坏心肠的纨绔子弟,而是个温柔,善良的人,权利在手,只在需要时候使用,不会苛待下人,待人温和亲切,这也是他如此放肆的原因,他也对这个不一样的公子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可他更知道,他们天差地别,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忽然有一天,一切都变了,谢金拿着一张写着一千两银两的兑换票找到李鹤东,“拿着钱,你可以走了。”

“啊?”李鹤东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没准备好,他想过无数次履行完诺言,离开的场景,可这么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反应,

“听不懂吗,我让你走。”谢金不在像平日一样温和,语气里似乎带着冰碴,冷得让人不禁打寒颤。

“好,知道了,我收……”

“什么也不用收拾,赶紧走。”还没等李鹤东说完,便急匆匆把他推出门,让仆人送他走。

“发生什么事了吗?”李鹤东到了门口,问那仆人。

“公子让你走,你就走,少废话。”仆人说道。

李鹤东没得到答案,握紧了兑换凭证,灰溜溜地离开了,可他离谢府越远,越心慌,直觉告诉他他要回去看一眼才安心,于是他返回去,躲在谢府不远处观察情况。

正当他昏昏欲睡,觉得是想多了的时候,一群手拿拂尘,弓着腰带着黄色卷轴的人,后面跟着许多官兵,来到谢府,不一会儿便看到谢金和谢老爷谢夫人以及所有府中的人都被捆了起来。

李鹤东吓了一跳,正想冲出去,却看到谢金盯着他,用口型告诉他快走。

李鹤东远远地看着谢金,那个平日里穿着整洁的温润公子,现在却灰头土脸,头发也乱蓬蓬的。以前谢金总揪着李鹤东的耳朵,警告他别用手抓东西吃,他受不了,衣服上有一小块泥点儿,都要回房间换衣服,洁癖这么严重的他如何能受得了这样?

李鹤东没动就这么看着他们被狼狈不堪地拖拽走。

李鹤东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一直留在京城观察情况,得知谢家谋反,被皇帝知道,要诛九族。

李鹤东震惊,他在谢府时,时常听到谢金被谢老爷训斥,说他为君做事不够妥当,不够认真,教他如何去做,谢金也总是绞尽脑汁想办法帮助灾民,为皇帝积攒民心。这样的一家人也会谋反,那世上还有什么样的好人呢?李鹤东不理解。

李鹤东一个普通百姓,没办法通过关系去见谢金,他也见不到,只在行刑那天,假借报恩为由,才能近距离接触谢金。

这时的谢金,身上全是血口子,白色的囚衣上混杂着血和灰尘,披头散发,见到李鹤东,还咧开嘴冲他笑。

“我不信谢家会谋反。”李鹤东抱住谢金,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那就好,你做不了什么,一会儿快走。”谢金轻轻说道,他的双手被捆,不然,真想抱抱李鹤东,“其实我想去你家看看来着,可这回没机会了。”

“我家有什么好看的,可招待不起你这个公子。”

“那作为女婿呢?也不行吗?”谢金说道,“鹤东,你一直不明白我的心思,我还挺不高兴的,但是现在我觉得,不明白也挺好的。”

“你就是个傻子,谁说我不明白,我都懂,是我觉得配不上你而已。”李鹤东泣不成声,如果他早知道是这样,那他才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这么好一个公子,有钱又好看,谁不想要。

“那我们下辈子再见吧,下辈子你别再装作不爱我好不好,然后,我娶你做我的妻。”

“可我这辈子怎么办?”

“娶妻生子,安然度过一生,我在黄泉路上等你,到时候我们一起投胎。”谢金轻轻吻着李鹤东的耳垂,“一定好好生活,不然,我在下面会不高兴的。”

“谢金,我……”

“快走!”

谢金用身体推开李鹤东,给他留下最后一个笑容,李鹤东眼睁睁看着谢家人,一个个人头落地,流了一地血……

  

“又做噩梦了”谢金将刚从梦中醒来,出了一身冷汗的李鹤东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我做了个梦,梦里好像是你和我……”李鹤东窝在谢金怀里,讲述着梦里发生的一切,身体不住地颤抖。

“梦而已,和现实是相反的,你看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谢金温柔地说道。

“还好是梦。”李鹤东感受着谢金怀抱的温暖,抬起头对上谢金的眼睛,“谢金,我爱你。”

“我也爱你。”谢金紧紧地抱着李鹤东,眼里满是宠溺和幸福,嘴角露出好看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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